·洱海与猫

大伯好赌，没事就去赌两把，因为db，家里一穷二白。大伯母在大伯身上受的气，全部给了我妈这个软弱的弟媳妇。

小时候的记忆里，大伯母一直都是凶悍的。她和我奶奶闹矛盾，也和我妈妈闹矛盾。

以前的农村女人很可怜，哪怕被婆家人欺负得不行，也没有其他出路。妈妈忍受了大伯母大半辈子的欺凌，一直到哥哥和我都定居在城里，妈妈才有勇气彻底和家乡告别。

——周雨

讲述人：周雨（化名），今年31岁。

【大伯母特别凶悍】

我叫周雨，给大家讲讲我家的故事吧。以前的农村生活很苦，很多家庭妇女都有苦难言。

我爷爷奶奶一共生了4个孩子，2个儿子，2个女儿。在那个贫苦的年代，爷爷奶奶硬是让2个女儿读了书，摆脱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相比2个有出息的女儿，2个儿子显得平庸、懦弱。

大伯和我爸都是老实人，对外人唯唯诺诺，对自己媳妇倒是大男子主义得很。其实大伯手脚特别勤快，但他有个不好的地方——db。大伯喜欢打牌，没事就去玩两把。牌桌上没有输赢，大伯经常把家底输得干干净净。

大伯母在家拉扯2个儿子，身上没有钱就回娘家借。大伯家的日子，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吵吵闹闹的。大伯爱把大伯母藏起来的钱拿去用，他家经常哭闹成一团。

大伯两口子闹矛盾了，遭殃的就是我奶奶和我妈妈。大伯母会找我奶奶撒泼，也会欺负我妈妈。

我妈身材矮小，性格懦弱。大伯母经常趁我们不在家的时候，把我妈妈欺负得不行。

【妈妈一直在忍让】

大伯母像大鹅，我妈就像一只刚满月的小鸡，从外形到性格，我妈都不是大伯母的对手。每次大伯母在家里受了气，都要找借口骂我妈妈。

妈妈被欺负了，我和哥哥都急得不行。哥哥从小就长得高高壮壮，有他在家里，大伯母从来不敢进院子一步。

可哥哥不在的时候，大伯母就喜欢来家里找茬。不是说我家的鸡跑她家院子里偷吃菜，就是说我妈妈故意在她家门口泼水。

妈妈从来不会反抗，只是默默流泪。大伯母离开后，妈妈就躲在厨房里哭，一哭就是大半天。

哥哥比我大4岁，早就看不惯大伯母的所作所为了。印象里哥哥每次都会跑到大伯家理论，结果换来我爸的一顿毒打。我爸对外人温和，对自己儿子倒是下得去手。

大伯家有2个儿子，加起来也不是我哥的对手。毕竟男孩子生气的时候，谁也拉不住。

可我爸从来不站在我们这边，他还责怪妈妈没有把孩子教好。

哥哥去大伯家一次，爸爸就揍他一次，还要压着他去大伯家道歉。次数多了，妈妈就不在我和哥哥面前哭了。妈妈心疼哥哥，爸爸拿竹子把哥哥结结实实抽了一顿又一顿，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我爸是个爱面子的人，他不想让村里人知道家里闹矛盾。哪怕我们和大伯家早就分家了，爸爸也不希望兄弟俩闹得特别难看。

我爸就是典型的小男人，只要自己没有受委屈，家里女人哭几句也不管。

有了我爸无所谓的态度，妈妈只能选择忍让。她没有多少文化，也没有多少“战斗力”，除了默默忍受，几乎没有其他出路。

【爷爷奶奶受不了大伯母】

大伯母不光找我妈妈的麻烦，还找爷爷奶奶的麻烦。因为我爸和大伯都没有读书，留在村里的日子一直挺难的。大伯母把不如意的地方都归在别人身上，觉得是2个姑姑抢着了大伯读书的机会。但我爸和大伯真的没有读书天赋，不然爷爷奶奶一定会供他们读书的。

每次2个姑姑回娘家住几天，大伯母总要找话说。还好爷爷奶奶单独住在老房子里，不然大伯母和姑姑们得闹起来。

其实爷爷奶奶的晚年基本都是靠2个姑姑照顾着的。大伯从来不给爷爷奶奶生活费，他家所剩无几的钱都在大伯母手里。我爸每个月给爷爷奶奶生活费，但数目不多。

2个姑姑都有工作，爷爷奶奶从来没有为钱操心过。即使我爸和大伯没有尽多少力，爷爷奶奶的晚年也不苦。

大伯母总觉得爷爷奶奶偏心，觉得大伯家的苦日子都是爷爷奶奶造成的。她经常和爷爷奶奶吵架，也和姑姑们吵架。

爷爷奶奶年纪越来越大，更加受不了喋喋不休的大伯母。他们老两口收拾行李，进城投奔我小姑姑去了。

在爷爷奶奶进城前，都是我妈妈伺候他们的。为此，2个姑姑经常照顾我们，不是给衣服，就是给钱。

大伯母眼红姑姑照顾我们，每次姑姑一离开，她就来我家找茬。

家里的日子总是乱糟糟的，大伯母自己家的日子理不清楚，别人家的日子也别想好过。怪不得爷爷奶奶一大半年纪了，宁愿背井离乡，也不想面对大伯母。

【妈妈带着我们进城读书】

爷爷奶奶离开不久，妈妈就带着我们进城读书了。

小时候很多事情都懵懵懂懂，大人也不会和我们说很多事情。虽然我已经读4年级了，可很多事情还是要从哥哥嘴里才能知道。

我爸想去外地打工，但不放心留我们母子三人在家里。我爸就是这样矛盾的一个人，明知道大伯母欺负我妈妈，他也不帮忙。但要真的把我们单独留在家里，又怕妈妈撑不下去。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把我们托付给姑姑。爷爷奶奶已经在小姑姑身边了，我们就由大姑姑接管了。

大姑给我们找了住的地方，帮我和哥哥联系了学校，等一切都安顿好了，大姑又给我妈妈介绍了食堂做饭的工作。

大姑对我们的照顾，再一次刺痛了大伯母的眼。大伯母觉得大姑看不上她家。但大伯母怎么不想一下，她有没有给2个姑姑做过一顿饭，有没有给过她们好脸色看。

远离大伯母的日子，妈妈再也不用畏畏缩缩的过日子了。我哥也不用时时刻刻鼓着腮帮子，动不动就跟爸爸置气了。

爷爷奶奶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开明，一直安慰我妈妈，让她放宽心。老两口离世前，特意交待姑姑要关照我们。

【妈妈不想回老家】

从懵懂到长大，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从小学到大学，也只是几年的时间。

2个姑姑和姑父都是教师，对我和哥哥的读书抓得很紧。我们没有去过培训班，暑假姑姑和姑父会单独辅导我们的功课。

哥哥成绩好，大学在南方一所重点大学读书，后来又读了研究生和博士。哥哥是医学生，是家族里学历最高的人。

我成绩一般，但是也考上了省会城市的一本大学。

哥哥和我就是妈妈的小太阳，支撑着妈妈所有时光。爸爸在外打工的日子里，妈妈一直陪着我们。

哪怕后来我和哥哥都去读书了，妈妈也不想回老家生活。她只是不在我们兄妹俩面前哭，内心的委屈一直都在。

很多事情，即使妈妈不说，我们也知道。爸爸总想逼妈妈妥协，希望妈妈接受大伯母所有怒火，给村里人营造一种兄弟和睦的假象。每年的春节，几乎都是妈妈的噩梦。一大家子聚餐的时候，大伯母又开始说我妈妈的不是。我哥一生气，我爸就瞪着他，父子俩的关系一直很紧张。

老家的春节，对于我妈妈来说就是噩梦。她不想回老家过节，只想安安静静吃顿团圆饭。但我爸是头倔驴，非要拉着我们和他一起回去。

【爸爸想劝我们回家】

长大后的我们，完全有了照顾妈妈的能力。哥哥留在了南方城市，在那里娶妻、生子。

我则留在了省会城市，追随着姑姑的脚步成了一名教师。爸爸结束了在外打工的日子，他和妈妈承包了一家早餐店，包子和油条深受附近居民喜欢。

我爸依然是老好人，他极力劝着我和哥哥回家过年。但我们兄妹俩不会回老家的，哥哥和我都选择定居在外面，就是不想回去面对大伯母。如果我们兄妹俩妥协了了，妈妈就得跟着受罪。

哥哥结婚的时候没有回老家请客，我结婚的时候也没有回老家请客。

大伯母在背后说了很多坏话，说我们兄妹俩看不上他们。她家2个儿子都没有读高中，中专毕业后就进城打工了。其实她家2个儿子也挺听话的，自己攒好了娶媳妇的钱。只是比起我和哥哥，2个堂哥的工作总是多辛苦些。

我爸每天除了经营早餐店，其他时候就在试探哥哥，问哥哥能不能回老家住几天。我哥的回复永远都是：不回去。我哥把爸爸的微信删了，气的我爸好几天没有说话。

【妈妈离开了】

妈妈受过的委屈，我和哥哥一直记在心里。小时候那么苦，如果不是哥哥和我一直拉着妈妈，说不定妈妈已经熬不下去了。小时候的我们，常常怕回家见不到妈妈。

我哥和爸爸的别扭一直都在，这也是为什么哥哥不回家乡定居的原因。

只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妈妈会离开得这么早。妈妈查出胃癌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哥哥是医生，可他却没有察觉到妈妈的身体变化。妈妈总说哥哥上班特别辛苦，没事就不要给他打电话。

这些年妈妈也会去哥哥身边小住，但更多时候是留在我身边。妈妈不习惯南方城市的湿热，也吃不惯南方的菜。

妈妈的病，从确诊到离开只用了不到1年时间。哥哥说，他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好好陪伴妈妈，读书占据了他太多时间，工作后又把心思留给了医院里的病人。如果能重来，哥哥一定不会学医，只想在妈妈身边。

【妈妈没有葬回老家】

妈妈生前唯一的愿望，就是不葬回老家。她真的厌倦了有关大伯母的一切，厌倦了前半生痛苦的日子。语言bl带来的伤害，远胜过身体bl。

爸爸依然想和稀泥，想让妈妈安葬在老家，但被我和哥哥拒绝了。我爸一直都是这样，爱面子胜过爱所有人。他挂在嘴巴的永远都是那句话：“你们这样做，村里人会看笑话。”有时候我哥和他打电话，不到一分钟都能骂起来。

妈妈的身后事，几乎都是我和哥哥料理的。爸爸觉得我们下了他的面子，嘴里骂骂咧咧的。

只有2个姑姑支持我们，妈妈活了一辈子，受够了大伯母的苦。妈妈不想回老家安葬，也是想和尘世做一次彻底的告别。

家庭霸凌区别于其他霸凌，因为妈妈根本躲不开。我们能做的，就是满足妈妈最后的愿望。

【大伯母卧病在床】

妈妈离开了，几乎切断了我们和家乡唯一的联系。我爸没有选择回老家生活，而是独自经营早餐店。我劝他把店转出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但爸爸说，只有忙起来，才不会想起妈妈。他们陪伴了大半辈子，有过摩擦，也有过2个孩子。也许爸爸在内心深处也是爱着妈妈的。

倒是大伯母的日子不好过。她喜欢骂人，连我妈这个弟媳妇被她骂跑了，更何况是其他人。

大伯家2个儿媳妇都和大伯母有矛盾，早就离开家出去生活了。本来她家2个儿子都把媳妇带回家了，后来受不了大伯母这个刻薄婆婆，闹的差点离婚。

如今大伯母卧病在床，身边也没有多少人照顾着。2个儿子偶尔回家看看，其余时间都在为生活奔波。

大伯现在不赌了，改钓鱼了。他一直都不对家庭负责，大伯母的性子这么刻薄，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在大伯身上。

大伯母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人要学会往前看】

从前的很多事情，就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出现在我脑海里。

恶言恶语有多伤人，这点我相信很多在农村生活过的人都深有体会。

大伯母伤害着别人，也伤害着自己。她总觉得生活的不如意都是别人造成的，可那时候的农村，谁家日子好过啊。

我只感慨命运无常，当年那样泼辣的大伯母，躺在床上早已经瘦的不成样子。我妈妈临终前，身边围了很多人，大伯母身边却少有人在。

人这一生都在面对困境，没有人可以永远回头看。

多希望妈妈在天上可以过的好，不用躲在角落里擦眼泪。

我家的故事只是广大农村家庭的一个缩影。走不出困境的妈妈，刻薄的大伯母，懦弱的爸爸都是身边人的影子。

不知道有多少妈妈走不出困境，一辈子擦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