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菇凉
前情回顾：
刘大壮说亲的时候，本来是与李翠萍的表姐冯晓娟相看，刘大壮倒是看中了人家，哪知冯晓娟没看上他。
刘大壮因此有些丧，但是还抱着点希望，因为女主没有明确拒绝。
就在这时候，李翠萍出现了。
她明着对刘大壮说，她表姐冯晓娟不会同意，已经有了心上人。
刘大壮以为是冯晓娟让她带的信，老实人沉闷了很久。
接下来的日子，李翠萍几乎天天出现在刘大壮的面前，更是坦言自己想跟刘大壮处对象。
刘大壮又羞又得意，并没有明确给李翠萍回应。
这日，李翠萍耍了点心机，让刘大壮答应娶她。
婚后，刘大壮极疼李翠萍，什么活都不让她干。怀孕后，李翠萍也没上班了。
孩子上幼儿园的时候，李翠萍迷上了打牌，并且因此不管孩子。
刘大壮发了火，夫妻俩吵了一架后，李翠萍回了娘家。刘大壮去接人，听到了李翠萍与丈母娘的对话，知道当初结婚是自己被设计了。可是木已成舟，孩子都那么大了，刘大壮只能认了。
孩子八岁的时候，刘大壮下岗了。呆在家里没找着活儿，李翠萍急了，两人又吵了架。
刘大壮决定自己开餐馆，筹好了钱去李家接媳妇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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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没看到人，他就出门坐在门口处，想着等人回来。
闲来无事，他四处张望了一番，就看到不远处墙角露出一个衣角来，像是自家媳妇儿李翠萍。
看她那样子，有点儿鬼鬼祟祟的。
想了想，刘大壮脚步放轻了走过去。
才靠近，就听见李翠萍的声音：“唉！我家那个，现在闲在家里呢。我都快愁死了……”
另一个女声笑话道：“你怕是也没想到有这一天吧？想当年，你可是背着你表姐截胡才把这男人抢到手呢。”
李翠萍道：“就是啊，当年很是费了番功夫才嫁过去，为此我把冯晓娟和她一家都得罪了。哪知道今天会这样啊……”
刘大壮心里一跳，想到当年那个好看的女孩子，心里五味杂陈。
他一直当是当年她看不上他，原来是李翠萍从中搞了鬼。
又想到，这几年，和冯晓娟的寥寥几面，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再听着李翠萍已经在和人讨论南下打工的事儿了，一张脸顿时黑成了锅底。
“李翠萍！”刘大壮冷喝一声。
李翠萍猛地顿住，回身看过来，看到刘大壮的身影，表情一滞。
继而想到他现在是个闲在家的没用的男人，脸又沉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接你回去。”
“我不回去，回去天天看你那副鬼样子吗？”
“李翠萍！”
“喊什么喊！”
李翠萍的那个朋友见两人吵起来，小声打了个招呼，溜了。
李翠萍更加恼怒成羞：“刘大壮，你显得你嗓门大，是不是？”
刘大壮冷了脸：“你回不回？不回我就走了，再也不来了。”
李翠萍虽然不是很情愿，可是想到最近她呆家里，她爸妈和大哥大嫂已经很不乐意了。
她撇撇嘴：“回就回，你等我一下。”
回去的路上，刘大壮心里总是想起刚才听到的李翠萍说的话。
他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
站定了问李翠萍：“当年，不是冯晓娟没有看上我，是你从中作梗，是不是？”
李翠萍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你到如今还在惦记她？”
刘大壮不接她的话，而是反复的问：“是不是？你就回答我，是不是这样？”
李翠萍心里的火气被挑起来：“是又怎样？反正你如今娶的人是我。你心里再多的想法都是枉然。哼！”
刘大壮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呵……好啊，李翠萍，真有你的。”
说罢，他不理李翠萍，大步向前而去。
李翠萍心里恨恨的，但是在大街上，也不好闹起来，只能小跑着跟上。
这些年，刘大壮对她基本百依百顺，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越走，心里就越气不顺。
到了家，李翠萍将东西往屋里一扔，转身就迎上了刘大壮。
她将手指几乎戳到了他脸上：“说，你是不是还在店里冯晓娟那个贱人？啊？这都多少年了，我给你生儿育女，你不心疼我，却为了她给我甩脸子。刘大壮，你的良心呢？”
刘大壮一巴掌拍掉他面前的手，疲惫地道：“你别闹了，我没有给你甩脸子，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我说有的没的？刘大壮，你是有种做没种承认是吧？”李翠萍被刘大壮拍了一巴掌，哪哪都是气，扑上前去拍了刘大壮几巴掌后，开始口不择言。
刘大壮只觉得累，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敷衍地道：“行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李翠萍被气的哭出声来：“我就说你心里还有那个贱女人，你看你现在承认了吧！你个混账。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
若是以往，李翠萍一哭，不管自己有没有错，刘大壮一个准儿会先认错道歉。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刘大壮动都不想动。
李翠萍见刘大壮还是不理了，心一狠，拿起自己还没来得及拆的包袱，又想走。
刘大壮冷眼看着，冷声道：“你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我就跟儿子单过。”
李翠萍的步子就滞住。
今天的刘大壮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她的心里没来由的觉得有点虚。
转头再去看刘大壮，他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李翠萍一时间觉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刘大壮狠狠地揉了一把脸，哑声道：“别闹了，我打算自己开个餐馆。”
李翠萍怔住。
半晌，她反应过来，一把将包袱扔到了床上，几步窜到刘大壮身边，惊喜地问：“真的？自己开餐馆？”
“嗯。咱们自己还有两千块，我找爸妈借了五千，应该够了。这几天我位置也看好了，镇上中学门口一家店面空着，我打算明天去看看。”
“嗯，这样也不错。不然总是给别人做工也不是个事，不过，七千块是不是太多了？用不完吧？大壮，我已经很久没有买新衣服了，先给我买套新衣服吧？怎么说，我以后也是老板娘了，总不能穿太寒碜。”
刘大壮看着兴高采烈的李翠萍，心里涌起阵阵无力感。
“不行，等一切办妥了，有余钱就给你买新衣，没有就等挣钱了再买。”
“小气男人！”
8.
学校门口的店面被人捷足先登了，最后小饭馆开在了招待所隔壁。
那里临近医院，倒也是个好地段。
开店前，刘大壮就和李翠萍约法三章，必须去店里帮忙干活，不然他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可李翠萍一个月都没有干到，就累的受不了，今天头疼明天腰疼后天肚子疼。最后，干脆宁愿去外面新开的服装加工厂上班，也不愿意回店里了。
刘大壮没办法，只能自己店前店后的一个人忙。
最后实在忙不过来，只好花钱请了个老阿姨帮忙。花的钱少，所以大部分活还是要刘大壮一个人做。
这样天天忙着，刘大壮根本没有时间管李翠萍。
等他发现李翠萍不对劲，开始老买买新衣服，开始抹粉涂口红穿高跟鞋，已经是半年后的事了。
刘大壮看着站在镜子前抹口红的李翠萍：“你整天打扮成这样做什么？”
李翠萍冲他抛了个媚眼：“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就是妖里妖气的。”
“你个土货，不懂欣赏，我这是展现自我美。行了，你赶紧去店里吧，我也要上班了。”说着，李翠萍抿了抿唇，对着镜子满意一笑，然后转身出了屋。
刘大壮站在门口看着李翠萍的背影发呆。
邻居的大姐走过来，叹着气道：“大壮啊，这疼媳妇儿没错，可也得有个度。这女人啊，还是得要个男人管管……”
刘大壮一脸茫然地看着邻居大姐，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
邻居大姐见此，也不解释，摇摇头走了。
刘大壮走在去店里的路上，想到李翠萍的变化，想到刚才邻居大姐的话，越想心里越不踏实，转身就往李翠萍上班的地方去了。
刘大壮隔老远就看到李翠萍在服装厂楼下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老实人红了眼，大步就朝那两人跑了过去。
刘大壮一拳就揍在那个男人脸上。
男人后退几步。
刘大壮这才看清，和自家媳妇儿搂搂抱抱的是个小白脸。
“啊！刘大壮，你干什么呀！”李翠萍尖叫出声。
刘大壮反手朝李翠萍脸上就是一巴掌。
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她。
李翠萍闷哼一声，继而惊天动地地哭出声来。
“你给老子闭嘴，你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还好意思哭？”刘大壮低低地吼。
说完，他又朝那个小白脸攻去。
李翠萍见此，顾不上自己脸上的伤，忙去拉扯刘大壮。
见自己拉不动高大的刘大壮，那个小白脸又挨了一拳，李翠萍干脆整个人拦在刘大壮面前。
“你不要打他，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你快走！我拦着他，你不是他的对手。”说着，李翠萍还去推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犹豫了一瞬，转身就跑了。
刘大壮想去追，被李翠萍扯住衣袖脱不开身。
眼看着那个男人跑远了，刘大壮一把狠狠地捏住了李翠萍的手，就往家里拖。
这会儿李翠萍也不敢再出声，跟着刘大壮踉踉跄跄地回了家。
一进家门，刘大壮反手给她又是一巴掌：“说，你跟那个男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翠萍尖叫着捂住自己的脸。
半晌，她低低地笑了出来：“你管我！刘大壮，我跟了他，我才明白什么是幸福。跟着你这个木头，我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刘大壮听了这话，气的拿起脚边的一个板凳就砸了出去：“李翠萍，我这些年，什么都不让你干，把你供着，你还说这样的话？你还想不想过了？”
李翠萍冷声道：“我就是不想过了，刘大壮，我们离婚吧。我什么都不要，儿子也归你。”
刘大壮没想到李翠萍竟然要离婚，愣住了。
刘大壮想起年幼的儿子，想到离婚后别人的指指点点和闲言碎语，他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半晌，刘大壮从地上爬起来，冷冷地道：“你想都别想。从今天起，你就呆家里，哪都不许去。”
说罢，他起身出了门，还特意将门反锁了。
对于里面李翠萍的叫喊声充耳不闻。
9.
等晚上刘大壮关店接了儿子回家。家里漆黑一片。
刘大壮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他慌忙打开了门，里里外外地寻找李翠萍。
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扇敞开的窗户无声地嘲笑着他。
刘大壮一声不吭就往外冲。
在听到儿子的询问声后，只说了声让他先做作业，就继续往外跑。
他先去了爸妈家，说了李翠萍跑了的事。
气的刘妈妈又是一顿骂。
“好了，你歇会儿。现在骂什么都没用，先找到人再说。”刘父喝了一声。
一家人分头去找。
刘妈妈去李家。
刘父去相熟的人家问问。
刘大壮则是去和李翠萍同厂的一个朋友家里。
没有找到人，他就问那个和李翠萍相好的男人家的住址。
女人支吾了半天，还是告诉了刘大壮。
刘大壮赶过去，那家人说男人上午就和家人拿钱去南边了。
刘大壮一惊，疯狂地往火车站跑。
转了一圈，没有看到李翠萍。
又拿着李翠萍的相片问了一圈，最后一个打扫卫生的大爷说上午见过她，和个男人一起。
基本可以确定，李翠萍跟那个男人跑南边去了。
刘大壮默默地在火车外面的石阶上坐了很久很久，然后才慢慢地走回了家。
到家已经是半夜了。
刘父刘母自然也没有找到人，看到刘大壮回来，急切地问：“怎么样？可有消息？”
刘大壮没吭声。
老两口对视一眼，刘妈妈急道：“你倒是说话啊！不行咱们就多找点人去帮忙找，总得把人找回来。”
刘大壮嘶哑着声音道：“不用找了，她跟个男人跑南边儿去了。”
“啊？怎么回事？”刘妈妈大惊。
刘大壮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刘妈妈气的直拍胸脯：“气死我了，这个败家精。当初要你不要娶，你非要娶，这些年当祖宗一样供着。现在可好了，扔下你和孩子直接跑了。唉！咱们老刘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哦……”
自此，李翠萍一去不复返。
刘大壮一个人拉扯着孩子，经营着饭店过活。
一晃就是三年。
这一日，刘大壮照常开店。
中午时，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进了店。
“您要吃点什么？”刘大壮习惯性的问。
一抬头，就看到了李翠萍。
三年，她老老不少，也瘦了很多。同样的，打扮得更加的时髦。
刘大壮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开口。
李翠萍笑笑：“大壮，不记得我了？”
刘大壮冷声道：“你还回来做什么？”
“我的家在这，我不回来，我去哪？”
“你不是都跟人跑了吗？你都不要我跟孩子了，还有脸回来？”
“大壮，你误会我了，我没跟人跑。当年，你打我打得那么狠。我怕你打死我，才走的。跟着别人去南边打工了。这几年，我想儿子想的不得了，这不，就回来了。”
刘大壮根本就不信她的这些话。
可这是，刘海放学回店里吃饭。
他一眼就看到了李翠萍，马上红了眼，叫道：“妈？”
李翠萍眉开眼笑地应了，拉着孩子的手就问东问西，又把刚才对刘大壮说的话和孩子重新解释了一遍。
完了，又道：“你爸误会我了，不想让我回去呢。”
刘海就站到刘大壮面前，也不说话，就红着眼睛看他。
刘大壮被他看得心酸。
他走出去，默默地抽了一根烟，又走回店里，对李翠萍说：“要回去也可以，以后你得老老实实地过日子。”
李翠萍笑着保证。
下午，刘大壮又将人领了回去。遇上老邻居，少不得被调侃一番。
刘大壮沉着脸不说话，李翠萍倒跟没事儿人似的跟人搭话。
刘大壮也是后来才听说，李翠萍跟那个男人去了南边的城里打工，没过两年，那个男人就勾搭上了其他女人，把李翠萍抛弃了。她这才找了回来。
这时候，刘大壮也不在意了。
他依然过他的日子。
李翠萍也就开始回来的时候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和店里呆了几个月，之后，她故态复萌，又开始躲懒。
继而，又开始和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被刘大壮撞见几回，她也不怕，反而笑着看着刘大壮。
刘大壮这次没跟她吵，而是提了离婚。
当年恨不得马上就离婚的李翠萍，这次却是说什么也不肯离。说的急了，就拿儿子说事。
刘大壮看着儿子一双懵懂的眼睛，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从此以后，刘大壮就不再管李翠萍，不管她和多少人去酒店开房，也不管她多晚回家，任她闹上天去，只要她还管儿子，他就当做不知道。
因为这，刘大壮不知道被人背后骂过多少次“孬种”。
又一晃十多年过去，刘海长大成人，结了婚。
刘大壮办完儿子的婚礼，转头就跟李翠萍离了婚。
10.
自离婚后，我一个人搬回了老家。
没了李翠萍，我觉得挺自在的。
白日里，和巷子里的老邻居一起下棋喝茶，晚上一个人听听老歌看看电视，日子就那么过去了。
有时候我想，如果当初，我和冯晓娟成了，生活是不是就是另外的光景呢？
想到这，我又摇头失笑。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哪，也许都是注定的。
有失就有得，有得也必有失。
一转头，我在清晨的霞光里，看见一个女人缓缓朝我走来。
“刘大壮，我是冯晓娟，你还记得我吗？”
我望向她。
女人的眼角满是皱纹，却依然笑得温婉。
“记得。你怎么在这？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我丈夫前些年过世，没有孩子，了无牵挂的，总是想起以前的生活，就搬回来住了。你呢？”
我冲她笑笑：“我也差不多。”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妙不可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