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客
“你不是我妈妈！”
十年前那声稚嫩的怒吼，让我呆愣在原地，泪水顺着我的脸庞悄然滑落。
这个小孩子恶狠狠地看着我，我手里还攥着他最爱吃的麦当劳和最喜欢的变形金刚，当时还是用我辛苦工作半个月的钱买来的。
这个小孩子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儿子。
我和我的前夫的儿子。
1
总结起我的上一段婚姻，这不但是一段失败的感情，更让我沦落为一个失败的母亲。
我和前夫赵若轩是通过朋友认识的，当时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个一穷二白、长相普通的男人，学历家境都算不得出色。
我当时算是一个漂亮的小美女，还是名校研究生毕业，有不少人追我。但是赵若轩那个时候追求我很花心思，天天做好了便当在我公司门口等我，时间久了，我也被他打动了，答应了他的追求。
我们婚后不久就生了一个孩子，生活的压力骤然增加，赵若轩那个时候做生意甚至还在赔钱，没办法，我就只能出了月子立马开始了打工的生活。
在那段艰苦的日子里，我一边打工加班努力赚钱，一边还要照顾孩子，生生把自己熬成了黄脸婆。
而赵若轩的生意开始蒸蒸日上，本来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但我却感知到了他对我的态度开始逐渐生硬和敷衍了起来。
他开始夜不归宿，开始嫌弃我不打扮，嫌弃我的保质期短暂。
委屈的我开始和他吵架：“要不是为了照顾孩子，又得赚钱，我至于这个样子嘛！你倒是上下嘴皮一碰就开始嫌弃我，有本事你倒是多做做家务，多照顾孩子，你还有空出去喝酒！”
赵若轩吵不过我就开始冷bl，越来越不着家了。
在我儿子八岁的时候，我捉到了我的前夫赵若轩的出轨证据，恼羞成怒的我提出了离婚。
赵若轩嬉皮笑脸地一口答应下来，明明是过错方的他反而要求我净身出户，连儿子赵家鑫都不能带走。
我当然不能纵容这个男人欺骗了我的感情的同时，还要夺走我怀胎十月，受尽千辛万苦生下的儿子。
于是我和赵若轩打起了离婚官司，因为有出轨证据，法官和律师起码为我争取了不少财产，但是儿子赵家鑫，在我们离婚之后愿意跟谁，当时已经八岁的他，法官只能听从他的选择。
我本来很有信心，这么多年我为照顾孩子帮衬家庭做出了这么大贡献，我的儿子一定看在眼里，一定可以体谅他母亲的不容易。
但最后的结果却让我大跌眼镜，赵家鑫居然在法庭上大声地说：“我要跟着爸爸！”
当时听到这句话，我差点在法庭上昏了过去。
我而后经过了多次争取，儿子都固执地不愿意选择我，我泪水涟涟地问儿子这是为什么，他冷冷说道：“你管我管得实在是太多了！我爸爸说了，如果我以后跟了你，我就再也没有零食吃，再也没有动画片看了！”
我不由得愣住了，我知道孩子的幼稚心境，但是也没想到一个孩子居然可以睁眼说瞎话，我压着心中的怒火，握着儿子的肩膀缓缓说道：“妈妈什么时候不让你吃零食，不让你看动画片了？只有你吃得太多，看得太多的时候我才会管你的吧？
你想想你吃的每一顿热饭，都是谁辛辛苦苦做的？你每次成绩下滑时候，都是谁在辅导你？你爸爸可能纵容你，但是他这样会害了你。”
儿子白了我一眼：“你就会说我爸爸的坏话，你一直逼着我学习，不过就是你嫌弃我学习不好给你丢人！你成绩好又怎么了？不还是赚不过我爸？”
我没想到我的辛苦付出在孩子眼里居然是这样的，我强忍着泪水劝着我的孩子：“妈妈赚得也不少啊！完全足够养活你的！而且你爸爸说的好听，他给你做过一顿热乎饭吗？而且你爸爸背叛了我，你怎么能够相信他呢？”
儿子甩开了我的手，他大声嚷嚷道：“你骗人！你还在污蔑我爸爸！你这个坏女人！你要骗走我们家的钱！”
我忍无可忍，甩给了儿子一个巴掌。
儿子抬手给了我一顿狂风暴雨般地锤击，他狂叫着：“你不是我的妈妈！”把我买的麦当劳和玩具通通打掉在了地上。
那一刻，我心里蔓延出了不可言说的痛苦，但依旧没有彻底绝望。
2
离婚之后，我依旧认为是自己的教育问题导致了儿子的不选择我，我几次试图找到儿子好言好语地解释，都被孩子拒之门外。
“你不用说了，你已经不是我的妈妈了。”赵家鑫冷冷说道。
我依旧不屈不挠，反复问他一个问题：“你能告诉妈妈这是为什么吗？妈妈只要一个理由，马上就走。”
在我反复询问下，赵家鑫总算绝情地告诉了我事实：“因为我爸爸会赚钱啊！他会给我买大房子，大车子！你为什么非要和我爸离婚！”
得到了这个回答，我不由得哽咽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的孩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我的经济条件固然不如他爸爸，但也可以让他过得很好。赵家鑫明明知道是他父亲有错在先，还要把我们离婚的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凉透了。
我回想着我的教育方式，明明我都一直在劝着孩子要善良要坚强，可是也架不住孩子的父亲一直在忽悠孩子今朝有酒今朝醉，我的努力全都被赵若轩付诸东流。
要是孩子不跟着赵若轩，我还有办法扭转，可是现在已经完全被他洗脑了。
我依旧不屈不挠，不想我的孩子毁在这个巧言令色的男人手上。
离婚后的每个周末我都去看我的孩子，我想着靠自己的努力挽回我的孩子，但是赵家鑫居然挥舞着拳头把我轰了出来。
赵若轩则歪在沙发上，幸灾乐祸地看着。
我坚持了快半年，直到有一次我去找赵家鑫时，因为没来得及吃早饭，低血糖的我昏倒在了地上，居然直接被我的儿子拖出了门口，在冷风中让我自己一个人就倒在雪地上，还是有一个好心人过路救了我。
赵家鑫一个孩子残忍到这个程度，我都有些害怕这个孩子了。他可以不喜欢我，可以好吃懒做，哪怕我不是他的母亲，他也不能任由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被冻死吧？但是他如此残忍，哪怕我耗费我全部资源把他抢了回来，这个孩子说不定会害死我。
我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不由得接受了失去孩子的命运。
就当我自己眼瞎，嫁给了这么一个人，也毁掉了自己的孩子。
既然赵家鑫不认我这个母亲，我也就当作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孩子。
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去前夫家里看望赵家鑫。我偶尔打几个电话给他，也被他恶语相向，次数多了，我也不用自己这热恋去贴这个小兔崽子的冷屁股了。
3
一晃十年过去了，我在另一个城市安身立命，自己的事业也蒸蒸日上。
我和前夫也不再联系了，我只是按时把抚养费打在前夫的卡上。
因为之前那段极度倒霉的婚姻，我对于婚姻产生了极大的恐惧，这十年我也一直保持单身，准备着攒点钱，等到自己老了以后找家不错的养老院。
没想到这几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对面是个陌生的男声，一张口就是：“妈妈。”
我愣了一会，还没等我说些什么，对面那个男声就急切地说道：“妈妈你忘了我吗？我是赵家鑫啊！”
我一听到“赵家鑫”这个名字，kb又悲伤的记忆瞬间击中了我，我险些要挂掉电话。
“妈妈！你忘了我了吗？”那个声音忽然凄婉，让我想起了孩子还在襁褓里呜咽的声音，听得我心里一阵辛酸。
我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一些，缓缓问道：“你怎么了？”
听到我回复了，赵家鑫显然很高兴，赶紧说道：“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我有点奇怪，都过去十年了，赵家鑫都没给我打来一个电话，怎么好端端地打来电话了呢？
我问了赵家鑫半天，他都支支吾吾地说就是想我了，还不断道歉，说是自己小时候不懂事，伤了母亲的心。
听着孩子的道歉，我的眼泪居然控制不住地啪嗒掉落了下来，十年过去了，心里的伤痕依旧在。
我问起了孩子的情况，赵家鑫说自己考上了大学，就在我所在的城市，他下个月就要去上学了，希望能提前见见我。
我听了欣喜若狂，他说考上的那所学校可是一家不错的985，没想到赵若轩还算教育有方，孩子长大之后不但学习成绩好，还直到体谅母亲的苦心。
不知不觉我和赵家鑫聊了好几个小时，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之后，我就开始琢磨起给孩子准备一些红包和礼物了。
4
我加了赵家鑫的微信，给孩子转了一个五千的红包。
赵家鑫很快收了，还发过来一个甜甜的表情包。
那个时候我心里动了心思，如果我的儿子能回到我的身边来，我的积蓄在我百年之后就可以留给我的儿子。
房子首付和车子我都掏得起，我开始幻想起来我退休后的美好生活。
我想起来儿子的专业，计算机，未来就业也不错，他未来也一定会有不错的生活。
我的领导听到了我的事情，也为我感到高兴。
领导说道：“咱们公司也是个互联网公司，你可以让孩子暑假先来打个杂，让他熟悉一下未来的工作环境，也让他知道自己需要具备什么技能，顺便还能赚点生活费。”
我觉得领导说得挺好的，正好也能趁这个机会，我和孩子能多培养一下感情。
正好赵家鑫说希望能早点来，早点和我住一起。
我说起了让他来实习的事情，没想到儿子很不领情，反而指责我：“我高中读书那么辛苦，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有了这么一个难得的假期，你还要让我去干活。”
我生怕孩子生气，就只好和领导说了孩子不来的事情。
领导觉得很惋惜：“咱们公司在业界算不到大厂，但也是有名有姓的，他有个实习经历，以后拿大厂offer也容易些，你也别惯着孩子，多为他未来考虑一下。”
我觉得领导说的在理，点头道：“好的，我这几天多劝劝他。”
领导又详细问起来我儿子的考上的专业和学校，领导说了他有认识的亲戚的女儿，今年也高考，也考上了这所学校，好像也是计算机专业。他把我儿子的名字记了下来，说是希望能让孩子们早点认识。
我听领导的意思，好像有要给我儿子介绍对象的意思，我心里也挺高兴。
我回去之后又不断劝说我儿子来实习，即便一天实习就有几百块钱，但他就是咬紧牙关，说什么也不去，我也只能作罢。
但没想到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5
那天一大早，我刚把文件交给了领导，领导就好奇地问道：“我昨天问了我亲戚的女儿，她说他们的所有新同学都加到班群里了，没有你儿子的名字。”
领导这么一说，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尴尬地笑着：“可能我儿子没有来得及加进去吧。”
我回去之后就去查了一下这所学校计算机专业录取的名单，果然没有我儿子的名字。
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赵家鑫这小子在骗我。
我瘫坐在椅子上，心里浮起了一阵落寞。
我说怎么好端端地过了十年，当初那个和我动手的小崽子就忽然来找我，当初那么凶巴巴地吼我，现在变得这么乖巧温顺，原来都是伪装。
但他伪装这么一番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想起来当初赵家鑫离开我的时候，他怒吼着的“我爸爸要给我买大车子大房子”，现在他回来，不会就是看上我的存款了吧？
但是赵若轩后来不是发达了吗？他也不用太在乎钱吧？当初要不是财力不足，我又怎么会失去抚养权？
我又去调查了一下，没想到，前夫赵若轩已经破产了，只是现在还在打着脸充胖子，租房也要租个小别墅，但实际上已经负债累累。
在他破产之后，小三迅速离开了他，还卷走了他不少用来充门面的奢侈品。
而赵家鑫呢，别说考大学了，甚至连高中都没考上，初中毕业就变成了街头混混。和他父亲说出去打拼，结果他们父子二人欠的钱更多了。
我冷笑了一下，果然，这个白眼狼眼睛里永远只有钱。
只不过小时候的他是赤裸裸的，长大以后的他学会了欺骗和伪装。
那现在我又该怎么办呢？
我想起这小子小时候还打我，八岁的他打人已经很疼了，现在他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小伙子，真想对我不利，他伤害我简直轻而易举。
所以我不打算轻举妄动。
6
那个周六的清晨，我被手机电话铃声，接起来对面就是那个乖巧的声音：“妈妈，我今天可以搬进去吗？”
我忍着怒气，也用温柔的声音说道：“好啊，宝贝。”
没过一会，我的门铃就响了，打开门一看，一个高个子男生出现在我的面前，眉目和年轻时候赵若轩有些相似。
那一刻，十年前遭受的背叛和委屈已经全然涌向心头，我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阵恶心。
我以为这么久不见自己的儿子，不说多思念，起码会有点感概，但没想到第一感觉会是恶心。
我当着他的面，开始干呕起来。
赵家鑫看着我呕吐，不由得呆愣在原地。
看着他疑惑无措的样子，估计我的反应是他没料到的。
许久，他才尴尬笑道：“您这是怎么了啊？”
我吐完呵呵笑道：“不要误会，我还以为你爸来了。”
赵家鑫被我的话搞得极为别扭，相信他也能听得出来，我对过去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
这下让准备打感情牌的他一下子束手无策。
他的东西堆了一大堆在楼下，赵家鑫来来回回几趟搬着，不时望我一下，那个小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希望我可以帮他一下，而我坐在沙发上默默看着，悠闲地喝着红酒。
我看着汗水从他脸庞滴落，终于，赵家鑫受不了了，开始向我求助：“妈妈，帮我一下吧。”
我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委屈地说道：“妈妈当然不是不想帮你，问题你一个大小伙子，我都是一个老婆子了，腿脚很不灵便，又帮你搬不了太多东西，万一伤了，又是一大笔医药费。”
赵家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抱怨道：“我就是让您帮忙搭把手，没多重的东西啊。”
我不断摇头：“你说不重那也只是对你来说，当初你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就能把我拖出门外了，现在你都十八了，自然力气就更大了。”
说着我还流下了眼泪。
这弄得赵家鑫极为尴尬，他还不想和我翻脸，只是勉强呵呵笑道：“当时我不懂事，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您还记得呢。”
听他话里话外似乎是在怪我旧事重提，我冷冷说道：“是啊，我多没度量，不过是晕倒了被自己儿子拖出家门，差点被冻死而已。”
这下赵家鑫不敢说话了，他也知道自己反驳不了。
其实我一直在等他给我一个诚恳的道歉，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我设想要是他能道歉，我说不定会直接原谅了他。
可是他没有。
我只是在心里冷笑。
哪怕他是为了钱来，他都不能把戏做得认真些。
7
我这一上来的态度，让赵家鑫不敢那么飞扬跋扈。
他住进来这一个多星期，从来不做饭，家务一点都不做，甚至连垃圾都没有倒过。我见他不干，自然也不会惯着他，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去吃饭，见没人做饭，他总算老老实实给自己做了点吃的，但是都没给我留一点。
一段时间下来，赵家鑫也有些着急了，估计他以为自己回来起码能得到我的照顾，没想到我对他爱答不理。
他见我态度如此，知道了我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巴结他，又迅速转换了打法。
那天我下班回家，看到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还有些惊讶。
赵家鑫戴着围裙，小心翼翼地把倒好的热水递到了我的手上，乖巧地说：“妈妈，赶紧休息一会吧。”
我眼里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继而眼泪慢慢湿润了眼眶：“我的儿子长大了。”
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妈妈你休息着，我去做饭了。”
趁着他去做饭的工夫，我翻看着手机里的监控记录。
这个小子趁着我出门上班的时候，鬼鬼祟祟地潜入了我的卧室，翻看我的柜子。看到我柜子里的名牌包包和名贵首饰，他的眼神都直了。
而后他拿出了手机打起了电话，我又拿出了耳机听起了录音。
“爸，我真的在她家里看到了不少奢侈品，她真的有钱！”
“我知道，我肯定好好装，给她随便打个电话就给了五千，只要把她哄高兴了，不愁拿不走她的钱。”
“爸，你别怕，要是她不给，我就撒泼打滚，总能从她手里搞点钱来。”
我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得冷笑起来。
看来这小子确确实实就是为了我的钱而来，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8
眼见到了要上学的时候，这小子开始旁敲侧击地和我要钱了。
“妈妈，开始大学的新生活了，班里要交一大笔班费呢。”赵家鑫眯着眼睛笑着问道。
我不接他的茬，故作惊讶地说道：“我听说你爸爸给了你好几万呢，班费这种事，每个人该交多少交多少，别仗着你爸有钱就当冤大头啊。”
赵家鑫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惊讶，他没想到我会这么理解，他赶紧解释道：“不是，我不好意思和我爸要太多钱了……”
我打断了他的话：“我领导家亲戚的女儿好像是你的同专业的同学呢，她怎么说没有班费这种事？难道人家班没有，你们班有？这我可得和你们学校反映反映。”
赵家鑫一下子慌乱起来，赶紧说道：“不用了，班费是我们班同学一致同意的，不用和学校反映。”
“哦，”我还是很惊讶，“同学们一致同意的会收这么一大笔吗？不会是你们班长恐吓你们吧？”
赵家鑫赶紧摆手：“没有，也没有很多钱，是一下子收了好几年的班费，我们再和班长说一下吧……”
他赶紧打岔，把要班费这件事给遮了过去。
这段时间，只要他一和我要钱，我就各种询问，只要问的细节足够，就能戳破他的谎言。而赵家鑫也害怕自己被揭发了真面目，也不敢轻易再提钱的事。
而到了开学的时间，赵家鑫也不能再随便赖在家里，只能厚着脸皮出门了。我跟踪了他几次，他不是在街上闲逛，就是找个网吧钻进去呆一天。
他回来之后，我还追着他问今天都学了什么，还缠着他带着我参观一下他的学校。
赵家鑫只能敷衍我几句，次数多了，他也逐渐撑不住了。
问我要钱我不给，我反而不断询问他的“大学生活”，他也很难把谎话编得毫无破绽。
终于，赵家鑫快撑不住了。
9
那天我回来之后，赵家鑫可怜巴巴地和我说：“妈妈，我做错事了。”
我有些害怕，拽着他的手问道：“你干啥了？不着急，慢慢和妈妈说。”
赵家鑫居然一边流泪一边说道：“妈妈，我借了一笔网贷，现在翻了好几倍利息了，他们一直威胁我，你能借我十万块吗？我以后一定还你。”
我这下明白了，这个小兔崽子又换打法了。
我安慰他：“没事的，你不用害怕。”
赵家鑫抬起了眼睛，眼里流露出了兴奋。
他以为我会掏钱？
我拿起了手机就报了警，赵家鑫来不及阻拦我，我还一直劝他：“这些校园贷都是违法的，本来你就不用还钱，它要是敢威胁你，那就是罪加一等。”
警察叫我们来警察局录个口供，我强行拽着他去了警察局。
在警察的盘问下，赵家鑫只能承认他并没有借过网贷。
警察很生气，在专业的质问之下，赵家鑫只得说出了实情：他缺钱，只能搞这些小心思来骗我给他钱。
警察本来想反馈给他的学校，赵家鑫也只能承认自己没考上大学。
听到了赵家鑫的亲口承认之后，我还装作流下了几滴眼泪，呜咽地说道：“我没想到我多年不见得儿子，居然编谎话骗我！”
我哭得泣不成声，警察赶紧安慰我，也不断指责我儿子的不懂事。
“你这个小伙子，有手有脚，骗你的妈妈这是做什么！你这么做好意思吗？”
赵家鑫说得挂不住脸，反而鼓起了怒气反咬一口：“她又没有养我，我和她要点钱怎么了！”
我气得浑身颤抖，细数离婚前我是怎么照顾他的，这些年该给的赡养费我甚至都没有晚交过。他主动联系我，我就给了他五千块。
听到我这么说，警察把赵家鑫训斥了一顿，警告他不许再说这样的谎话骗人。
事情已经败露，赵家鑫再也无法伪装了，他彻底露出了自己凶恶的獠牙。
10
那天我回去以后，看到了那个让我痛恨的男人，赵若轩。
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典型的又老又胖的中年男人，盯着一头油腻的头发，他和赵家鑫死呆在我的家里，不准备走了。
赵家鑫斜着眼睛，冷笑道：“有本事你再报一次警，反正我也是你儿子，我住你家里合情合理。要是你把我轰走了，我就再来一次。除非你给我十万块，这事才算了结。”
我冷笑着没说什么，拍拍身上的土就离开了。
在我知道这个小兔崽子有可能骗我的时候，我怎么可能就真让他知道我真正的住所呢？
现在这个房子是我租来的，而且是个有债务纠纷的法拍房，主人由于不甘心房子被贱卖，把房子低价短租给了我。
我准备了些假包之类的东西放进了衣柜里，没想到他们就真的上钩了。
没等他们两人“霸占”这个房子几天，拍了房子的人就找上门来，那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还带了不少高大的兄弟上门，把这对父子吓得瑟瑟发抖。
赵若轩最开始还想厚着脸皮不离开，直到对方一拳差点把他打飞，他也就彻底认怂了，带着赵家鑫赶紧离开了。
他们临走前还带走了我衣柜里的那些包和首饰，我的摄像头捕捉到了他们的行为，我就赶紧报了警，把录像作为了证据。
他们还想骗警察说我们准备复婚，我把之前两人密谋要讹诈我钱的录音拿了出来，再加上之前赵家鑫骗我的事情，警察这边还有印象，他们两人只得认怂。
我的那些包和首饰虽然是假的，但总价值加一起正好超过了立案标准。
在警局里，赵家鑫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你这个骗子！”
但在警察的呵斥下，他们两人只能乖乖坐了下来，开始恳求我放他们一条生路。
我让赵家鑫赔偿了我一笔钱，我才同意民事协调，他咬着牙签了协调书。
在警察面前，我相信他肚子里攒了一堆脏话，但在警察面前并不敢骂出声来。
不过自那之后，赵家鑫再也没出现过，估计是害怕我和他要钱。
不过我并不在乎真的要他那点钱，关键是我有了这纸协议，就能让掉进钱眼里的赵家鑫躲我躲得远远的，让我可以不再见到他，这就够了。
为了防止这对父子再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我还提前立了遗嘱，我去世之后，剩余的财产都将捐给附近的孤儿院，彻底断了这对人渣父子最恶毒的念头。
不过自那之后，我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求人不如求自己，哪怕是亲情，自己也不能付诸太多的幻想。
摊上这么一个讨债鬼，还不如孤独终老，起码可以安然一生。
（原标题：《十八岁的讨债鬼》）
本故事已由作者：蜉蝣如寄，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谈客”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