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梅来
此生最后悔的事是抛下家乡的生意,跑去四川发展。背井离乡,钱没挣,孝没尽,害年迈的父亲牵挂与担忧。
三千里的路途,小家庭的牵扯,生意的需要,成了我不能回家的种种借口。
距离与时间的疏远,让长年在外的我对亲情越来越淡薄,感觉中父亲也在我生活中越来越远。
节日的一个红包,几条烟酒,偶尔的电话联系,便是我这些年的孝顺。
有人说,父子之爱最高明的是坦然分离,独立生存,就像燕子离巢,独闯天涯海角一样。
然而,每次回家有多欢喜,离开就有多伤感。
2019年8月,父亲顶着烈日,含着泪一送再送。我黯然,心悲戚。
2020年12月,父亲站在街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眼泪花花目送我远去。我心酸的哭了一路。
2022年的今天,父亲佝偻着身子跟在车后追了几步,一声声唤女声,让我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此去经年,归期又是何年?
年迈的父亲,还能送我多少年?
也许此时一别,便是千年,是永生的遗憾。
对于年迈的老人来说,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有时候闭眼在须臾间。这一别也许是最后一面,怎不叫人心怀悲戚。我心里这样想,父亲同样也是这样想的,看着女儿离开,他才更感伤心难过。
这次,父亲听说我要回来,早几天便从哥哥家过来了。我进门时父亲正在算他的退休工资,我高兴地大喊:爸,我回来了。
父亲站起来,摘掉眼镜,满面笑容盯着我看,慈爱而又欣慰地说:“是我的女儿回来了”。
此后几分钟,我快乐地开启喊爸的系列。
爸,有茶喝么?
爸,有东西吃么?
爸,我的鞋子呢?
爸,您的身体还好吧?
……
父亲跟着我的指令,乐呵呵地帮我拿东拿西。深切地体会到,回家有爸爸喊的感觉真好,让人安心,让人愉悦。
为了陪父亲,在家二十天,除去回夏家老屋有点事,平时都与父亲在一起。年迈的父亲像个孩子,跟着我上街,走亲戚,下棋,一边散步一边吃冰棒。
父女俩依旧是没大没小的聊天,斗智斗勇的对怼。怼气了,他还是赶我出去,我则一蹦八尺高地说他是老顽固,不讲理。
父亲有时说:你不出去不行么?我活不了多久,你下次来就见不到我了。
继而又说:还是出去吧,你有你的家庭。
每次听了,总是很难过。
父母在,不远游,我却在父亲耄耋之年去了外地,来去不方便,难以奉孝父亲膝下,是父亲的悲哀,同样也是我的无奈。
这次计划在家呆一个月,结果生意忙,老公催了几次,生计为大,迫不得已行程提前。
父亲听我提前回去,黯然不语。这二天买了许多好菜好吃的,强迫我吃。
今天,他早早地出去买了早餐,再三叮嘱我路途远,会饿,多吃点。车来后又争着帮我拿行李,拖着蹒跚的步伐,颤颤巍巍地走在我前面。
当车启动后,父亲背着身子去擦眼泪,跟着车走了几步,饱含深情而又凄厉的喊了句“小来”!
瞬间让我破防,望着越来越远的父亲,不顾一车的人,哽咽的哭了一路。
有人说,父子之爱,在为之计深远。三个层次:在皮、在骨、在髓,就意味着分离。
父母在,不远游。看似交通方便,来去快捷自由。然而对于有家庭在外打拼的游子来说,回家依旧是奢望,牵扯着太多。
也就是在过年时回去几天,平时非重要事情,不归家。如今又加上疫情的原因,回家更是困难重重,来去不随心。
深情不及久伴,厚爱无须多言。即使年年回去一二次,可是其余的时间,我们该如何面对父母的牵挂与远眺?
爸,您一定要健康长寿。明年我再回来陪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