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菇凉和平分手后三个月，老公来求我复婚，我冷笑告诉他我不想当老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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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2岁这年，我经人介绍认识了陈钦。
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自小倍受宠爱。
因着父母怕我嫁去外地，大学一毕业，就早早地让人给我介绍对象。
陈钦长得不错，家里条件也还可以。
媒人把他吹得天花乱坠，985大学毕业，稳定的工作，前途无限，家里有房有车……
我妈当即动心了。
我和陈钦第一次见面，彼此印象都还不错。
留了彼此的联系方式，后来偶尔微信聊一聊。
我妈整日跟在我身后问怎么样，还处得来吧？
我被她烦得没法了，正准备发信息问陈钦，就收到了他的信息：要和我试着谈下恋爱吗？
我毫不犹豫地回了好。
陈钦是个很仔细的人，不过一起吃两次饭，就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他的这种仔细还表现在日常的关怀里。
听我说过一次大姨妈来的时间，第二个月前后几天就会提前给我准备好暖宝宝和姜糖。
能记住我喜欢吃的牛排是几分熟，也能记住我平日里喜欢喝几分热的水。
所有的节日都会准时送上礼物。
哪个女孩抵挡得了这样的温暖？
反正我是沦陷了。
我们约会，拥抱，亲吻。
半年后，我与陈钦订婚了。
这时候，陈钦才慢慢地与我说起他的家庭。
确实是和介绍人说的一样，家庭条件不错，有房有车，父母也有退休金。
唯一遗漏的就是，他有一个生病的奶奶，早些年脑梗塞，抢救太晚，基本是瘫痪在床。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妈就有些不乐意。
用我妈的话说就是，不是她嫌弃老人家，但她是个自私的人，她希望她的女儿可以轻松快乐地过一生，而不是去照顾别人。
这话我妈只私下和我说，但是在陈钦面前表现了几分犹豫。
陈钦也看出来了。
没过几天，他就邀请我们一家去他家做客。
他家被他妈妈收拾得很干净。
瘫痪在床的奶奶也被收拾得很是利落，完全没有平常病人房间的异味。
家里一切井井有条。
我看了很是感动，觉得他们这样的家庭，算得上真真的有情有义。
毕竟，自古有言，久病床前无孝子。
我妈的眉头却皱得更紧。
一回家，我妈就跟我说，她觉得这婚事还是得好好考虑。
我不满：“妈，当初催我找对象催我结婚的也是你，现在你怎么又这样？谁也不愿意生病，可陈钦他们家将他奶奶照顾得那样好，这样不是更能看出他们一家的有情有义吗？你为什么还要反对？”
我妈叹了口气：“不管是吃饭，还是照顾老人，一直都是陈钦妈妈一个人在做，你没发现吗？陈钦和他爸爸根本就没有插手。”
我反驳：“也许只是因为有客人在，他们要陪着我们所以才让他妈妈一个人做的呢？”
我妈瞪我。
我接着道：“而且，陈钦也和我说过，就是我嫁过去，那奶奶的事，肯定也不会落到我头上，最多也就是帮帮他妈妈。平日里，他爸爸也是有帮忙的。”
我妈最后无奈地道：“你这丫头，你自己考虑清楚。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2.
我最终没有听妈妈的劝说，在半年后嫁给了陈钦。
结婚第二个月，陈钦妈妈对我说：“俞清啊，咱们家陈钦年纪也不小了，你还是先不要上班了，先在家备孕吧？”
陈钦也附和：“对，阿清，我妈说得没错，我也挺想要一个孩子的。”
我皱眉：“可整日闲在家里我也难受啊。”
陈钦笑：“那就帮妈做做家务活，反正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逛街做美容，什么都随你。你老公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我心里其实很清楚一个女人是一定要经济独立的，可当自家男人信誓旦旦地说要养你，心里还是美滋滋。
在婆婆和公公一致的劝说下，我同意在家备孕。
开始的时候，我确实像陈钦所说的，偶尔帮婆婆做点家务和照顾一下奶奶，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逛街看书上面。
后来，我发现婆婆拖地的时候，没拖几下就停下来锤腰。
我心疼老人，就接过来拖了。从此，拖地成了我的工作。一天没做，婆婆就会叫。
再后来，婆婆做饭的时候手被烫到了，我就接过来做饭了。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夸我做得好吃，说很想天天吃我做的饭，我脸皮薄，不好拒绝。从此，做饭也成了我的工作。
再后来，洗衣服洗鞋子……
再到某一日，公婆说要去旅游几日，让我和陈钦在家照顾奶奶几天。
陈钦一口答应，我想着老人常年呆在家没出过门，那就去吧，反正就几天。
哪知，婆婆回来后，就借口头晕头痛，将照顾奶奶的事也甩给了我。
我懵了。
婆婆依然还是温言软语：“阿清，你年轻人力气大，做事又仔细，下手也知轻重，奶奶让你照顾得很好，妈也很放心。”
我忍不住出声道：“妈，我没有……我……”
话没说完，我就被陈钦拉回了房间。
“阿清，妈照顾奶奶也照顾这么多年了，很累的，你就多体谅一下，帮忙多照顾几天吧。放心，我会帮你的。”
“可是陈钦，结婚前你说过的，照顾奶奶的事不会让我做得……”
“阿清！奶奶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再说也不是让你一个人照顾啊，我也会帮忙的。”陈钦的语气严厉起来，似乎我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我在原身家庭虽然备受宠爱，可也同样，因为是最小的孩子，从来没有话语权。
这便导致我的性子挺弱。
听了陈钦的话，我虽然心里不太乐意，可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陈钦一把搂住我的肩，柔声哄：“好了，老婆，我知道你辛苦了，来，我帮你锤锤肩。明天周末，带你去买新衣服，好不好？老婆，你就当帮帮我嘛，好不好？”
我就这样在陈钦的甜言蜜语下妥协了。
3.
此后，家里所有的家务活都落到了我的头上。
给奶奶翻身，换尿不湿，擦身体这样的活也全部都是我一个人做。
这些事情占据了我所有的时间。
我没有时间化妆没有时间买新衣服没有时间护肤，也没有时间与朋友小聚。
陈钦爸妈却三天两头地出去旅游。
用陈钦的话说，就是，他们劳累一辈子了，让他们多休息一段时间放松一下吧。
至于承诺“帮我”的陈钦，今天有应酬，明日和朋友要小聚，后天加班回来太累坐在沙发上不想动。
奶奶虽然不能动，却是个和蔼的老人，常常拉着我的手不放和我聊天，还会悄悄告诉我她藏私房钱的地方，要把她的私房钱都给我，被我拒绝了。
我也想过甩手不干，可是看着这个老人，我心里又是万分不忍。
于是就这样一日一日地隐忍下来，我这个怂包甚至连告诉爸妈的勇气都没有。
每次我爸妈问我过得好不好，我都笑着说很好，陈钦和他家人对我都好得不得了。
转背，我一个人偷偷地抹泪。
我一遍一遍地失望、难过，然后又自我痊愈。
陈钦心情好的时候哄几句：老婆辛苦了，老婆带你去吃好吃的，老婆谢谢你。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掀着脸皮讥讽我：俞清，咱们是夫妻，做这些你是有义务的，我养着你好吃好喝，你天天叫什么委屈？
我的心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凉了下来。
直到这日，公婆从海南旅游回来。
大包小包的行李，我笑着帮忙拉进屋，又一个人忙活了一大桌的饭菜。
吃完饭，婆婆分发礼物。
有给陈钦的咖啡和新奇玩意儿，有给亲戚的补品，有给朋友的好茶好酒，唯独到了我，婆婆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一条珍珠手链递了过来：“阿清，这个是给你的，你看下喜不喜欢？”
我看着那条手链，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婆婆。
珍珠光泽暗淡，形状也不好，一看就是那种海边常见的小玩意儿，顶多值二十块。
又望了望那些被分门别类放好的价值不菲的礼物，委屈让我几乎要当场落泪。
我的迟疑大家都看在眼里。
婆婆蹙了蹙眉：“阿清不喜欢？”
陈钦呛声道：“俞清，妈给你的礼物，赶紧收下啊，是不是高兴傻了？”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所有的隐忍都不值得。
我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情绪，慢条斯理地脱掉身上的围裙，淡声道：“妈，想来你是觉得这手链不错才买回来送我的，既然如此，妈还是自己戴吧，我就不夺人所好了。毕竟，这种二十块的手链，我初中开始就在买了，盒子里攒了一大堆呢。”
一时间，屋内落针可闻。
几秒后，陈钦怒吼的声音传来：“俞清，你什么意思？嫌妈给你的礼物便宜？你赶紧给妈道歉。”
我将围裙在厨房的墙上挂好，又走回客厅：“对，没错，陈钦，我就是嫌弃这礼物便宜了。
你们家给七大姑八大姨的礼物都是价值不菲，倒是给我这个儿媳妇的礼物就是地摊货。说实话，我也不差这一条珍珠手链，可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我天天在家做家务，照顾奶奶，没有任何自己的时间，生生把自己熬成了黄脸婆。我的本意是觉得咱们是一家人，不想计较太多。可你们完全是把我的不计较当成是好欺负……”
我话未说完，陈钦就接了过去：“俞清，谁做儿媳妇的不是这么过来的？我妈也是这么过来的。”
我就笑了：“陈钦，嫁过来之前，我就与你说好了，我可以为了这个家出一份力，但是不代表这些就应该是我做。你也承诺过我，可如今你看，你承诺的哪项做到了？”
陈钦恼怒成羞：“俞清，你不想过了是吧？”
我回房间拿了自己的包就往外走：“嗯，不想过了。”
中途被婆婆拉住衣摆：“阿清，你别走，这事儿是妈不好，妈做得不对……”
说着说着，婆婆就哭了起来。
陈钦更恼了：“妈，你别留她，就让她走，走了就别回来了。”
说罢，还帮着把他妈的手从我衣服上拽开。
还真是谢谢啊。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4.
回家了，我爸妈自然是诧异万分。
我很安静地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一一讲清楚。
气得我妈狠锤了我几下：“你个死丫头，你咋不早说？啊？让人这样欺负。”
说完，我妈又激动地道：“这陈家也是欺人太甚，离婚，咱们离婚。”
我爸倒是冷静得多：“阿清，你想好了没有？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看着我爸，缓慢而肯定地吐出两个字：“离婚。”
我妈倒是被我吓到了，反而开始劝说：“乖女啊，咱们再想想？这离婚吧……其实吧，这点事儿，让你爸和大哥他们去陈家警告一番就是了，离婚是大事，可得慎重考虑。”
我笑了笑：“妈，就是想好了才说。我一直在隐忍，也一直在观望。可是今天这事儿让我明白，陈家人都极其自私自利。
我现在才明白自己当初的天真，是，他们是把陈家奶奶照顾得很好，可那都是建立在陈钦妈妈的劳累上的。
还是妈当初看得远，陈钦和他爸爸真的就没有帮过他妈妈什么。而陈钦妈妈也并不是有多乐意照顾奶奶，不过是被迫而已。我过去了，就正好成全成了所有人。这并不能说明他们有情有义。
妈，是我当初看错了。我已经想好了，我不想再把余生蹉跎在陈家。”
“行，既然这样，那就离吧。”这回是我爸很果断地支持我。
我就笑了。
回了自己的房间，所有的情绪都放空，我的泪就汹涌而出。
付出了那么多，坚持了那么久，说不伤心是假的。
可在这一刻，我无比清醒，也无比清楚地知道，我自己要的是什么。
次日，陈家人就闹上了门。
先是好言好语地劝说我回去，在我明白地表示不回去后，婆婆就开始抽噎着说：“都怪我，做事没仔细考虑，只想着那手链好看，没想到它不值几个钱，是我的错，阿清啊，你别跟妈一般见识好不好？”
陈钦皱着眉也说软话：“俞清，我妈都跟你道歉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昨儿也是冲动下才说那些话。”
公公更是板着脸对我爸说：“这女儿啊，还是得教好，不要教得太拜金了些。”
气得我爸差点犯心脏病。
我冷冷地站起身，怼了回去：“我的家教很好，知道什么叫尊重人。倒是你们陈家，挖空了心思算计儿媳妇，倒是好手段。这样的人家，我高攀不起。陈钦，咱们好聚好散，你也好再取个如意的老婆。”
“俞清，你既然这样铁了心要和我们家陈钦离婚，那也行，把彩礼钱还回来。”
我笑：“可以，我的陪嫁你们也要还给我。”
“行，那你还得付给陈钦伙食费，还有平时的零用买衣服买化妆品的钱，都得好好算一算。”
“这倒不难算，我手机里都有记录。刚好我昨儿算了一下，总共就花了你儿子一万左右，加上生活费，我算多点，最多不过三万块。”
说到这儿，我顿了顿，又接着道：“既然要算得这样清楚，我也该好好算算。我在你们家做了一年的免费保姆，按如今的市场价，请一个洗衣做饭还要照顾瘫痪老人的居家保姆，一万块一个月是少不了的，这样一年下来得十二万，减去我花掉的三万，请再付我九万。”
陈钦妈目瞪口呆。
最后，陈家人灰溜溜地走了。
两个月后，我与陈钦离婚了。
没有出轨，也没有家暴，更没有什么隐疾，就是我不想丢失了自我，为一个家庭无底限的付出，最后连自尊也没了。
离婚后，我觉得天也蓝了云也白了，连空气都好了。
我妈看我这样子，内疚不已：“当初就不该催着你结婚。”
我就笑：“妈，这些不过都是缘法，孽缘也是缘啊。不经历过怎么知道呢？而且这也是我自己一叶障目了，你自责什么？”
我妈叹道：“果然是长大了。”
三个月后的一个周末，我正在咖啡厅里整理数据。
陈钦走了进来。
看到我后，他愣了愣，直直地朝我走过来。
“俞清……”
这欲语还说的表情，让我有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预感成真。
陈钦一把抓住我的手道：“俞清，我错了，真的错了。你跟我回去，我们复婚，好不好？我想你了，俞清，我根本忘不了你，我爸妈也很想你。”
面前的男人红着眼眶，唱作俱佳 。
怎么看都像个深情的好男人。
我却是笑着挣开他：“陈钦，可我不想你，也不想回去再当你家的保姆。”
“俞清，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我爸妈也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我们以后肯定好好待你。”
陈钦欲再缠上来。
我却转头对临座的一个单身男人道：“男朋友，可否过来帮忙解释一下？”
男人抬起头，一双凤目微眯，看了看陈钦，又扫了我一眼，站起身走过来，笑着道：“你好，我是俞清的男朋友。”
陈钦的脸色由青变白，又由白转青，精彩至极。
片刻后，他一甩手，怒气冲冲地走了。
我轻吁了一口气，对男人道：“先生，谢谢了。”
男人笑道：“不客气，俞小姐不如请我吃顿饭。”
我挑眉，想起前面他的话：“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嗯，耳力还不错，俞小姐与那位先生的对话，正好跑进了我的耳朵里。”男人笑得一脸无辜。
我也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笑来。
窗外，明媚的春光透过大大的玻璃窗洒落进来，温暖怡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