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伯的自留地
文：兰亭 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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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35岁了，碰女人就感觉恶心，只因那年目睹妈妈那不堪的一幕
我躺着一动不动，露水湿衣透，只愿就此长睡不醒。一位好心的菜农大爷收留了我，我在菜园的棚子里住了下来，他精心地熬米汤给我喝，用他粗糙的手帮我洗脸，慢慢地我精神好了，也有力气了，我帮他种菜。
老人话不多，却对我很关照，每天给我做好吃的，冬天还给我买了一件羽绒服。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老人断断续续知道了我的事，叹了一口气：作孽哟！可怜的娃，不懂事的大人，把娃害了哇！我泪雨滂沱，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我好久都没哭过了。
不久，在老人的劝说下，离家18年的我踏上了归程。近乡情怯，那个小山村变得我已不敢认。家中楼房是新的，门口却长满了草。
邻居上前来，我才知道，自从我妈走后，我爸情感不顺，除了我听说的那几段感情，中间还被人做局骗过婚，精神出了点问题，生活无规律，以致得胃癌过世五年多了，我爸生病及丧事都是我大姑料理的，他临终的时候，一直叫着我名字，盼着我回来。
我大姑托人到处找我。而我大伯和大伯母说我这么些年没回来，肯定早死在外边了。我爸一下葬，大伯和大伯母迫不及待地把我家的东西往他家搬，差不多把我家搬空了。
听说我回来了，大伯和大伯母有些慌张，我把带回的礼物送给了大伯，要回了我家的钥匙，大伯母跟我大吵一架。我知道她恨不得我死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来。
大伯母跳起脚咒骂我的时候，老实巴交的大伯蹲在地上不敢声张，他的两个小孙子孙女在一边兴高采烈地看热闹，还模仿着大伯母的样子骂我。是的，堂哥也重复了上辈的命运，离婚两年了，如今一人在外打工，大伯和大伯母在村里帮他带孩子种田。
回来这两天听人说，堂哥和堂嫂本来感情挺好的，大伯母样样管得紧紧的，堂嫂在家生二胎的时候，堂哥打工的钱都要交给大伯母，媳妇要钱得管婆婆要。
大伯母说媳妇乱花钱，每次要钱都不给。而且平时生活太抠门，天天稀饭咸菜，干饭白菜萝卜。鸡蛋要卖钱，不让堂嫂吃。大伯看不过去，到菜园几把菜去镇上卖了，买了一斤肉回来，被大伯母跟在后面骂了几天：你这好吃，喝脓喝血啊？她还冲上去把大伯的嘴皮掐得流血。
堂嫂铁了心要离婚，大伯母抓住她的头发又打又骂，她受不了，一下扎进门口的池塘里，被邻居捞了上来，有老人看不过眼，说了大伯母几句，说要是弄出人命来可不好。于是堂嫂以死抗争得以离了婚。
看着骂我骂得起劲，唾沫横飞的大伯母，在旁边笑着跳着不识愁滋味的一对娃娃，想到远在深圳打工的堂哥，我一声叹息。多么熟悉的场景，多么相似的命运，从我的奶奶和我妈妈到我的大伯母和堂嫂，这个死循环的魔咒。
一个好女人，三代好子孙，古话多么有道理。做婆婆的一味排斥媳妇，把她当成入侵者，反而害了自己的儿子孙子一辈子。
听人说我回来了，我妈赶来了，她和她的丈夫，当年的秋哥早已在城里买了房子，他们的儿子，我的异母弟弟都上大学了。妈妈面色红润，穿着体面，应该过得不错吧。
我们一起去镇上的餐馆里吃了一顿饭，饭桌上，妈妈殷勤地给我夹菜，秋哥给她夹菜，那个肖似我的弟弟坐在他们中间，那么和谐、融洽，他们才是一家人，我是那么格格不入。
我在大姑家住了三天，决定离开。大姑抱着我失声痛哭，姑父劝说我留下来，介绍我进家乡的家俱厂做事，大姑还要做媒帮我说个媳妇。我拒绝了，我无法启齿，我的心病，我永远的噩梦，还是不要害了人家姑娘吧。
我再次离开了家乡，继续贩菜赚钱，我认了老人做干爷爷，抽空去那个棚子里坐坐，帮他种菜，陪他吃顿饭，什么也不说，也感到心安。可是疫情前的那个冬天，他去了，从此我更是了无牵挂。
黄昏，我踏着疲惫的步子回家，小小的屋子，墙上，干爷爷在镜框里慈爱地看着我。沙发上，那个曾给了我温情的姑娘，买的爱心抱枕还在，窗外万家灯火，没有一盏属于我。融不进的城市，回不去的乡村，我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确实如此，如果我的奶奶学会接纳宽容也就不会把我的大伯和爸爸养成懦弱的妈宝男，如果我的爸爸和妈妈能够作出反省与改变，承担起自己的责任，那么我也会如我的异母弟弟一样幸福吧？
而眼下，我的堂哥离异带着两个孩子，将来会不会重复我爸的命运呢？那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日日跟着我大伯母耳濡目染，又会迎接怎样的命运呢？